《风华》创刊20年,梁咏琪已五度登上封面,上一次拍摄是在2019年,正值世界剧变前夕。一路走来,杂志见证她在不同阶段的蜕变,也记录了她始终如一的从容与坚持。从过去到现在,镜头前的她始终顶着一头利落短发,自然淡定,散发刚柔并济的都会女性魅力。
据知这次拍摄前她抱恙不适,但拍摄现场站在镜头前的她专业敬业,隐约散发气场。时间,送给梁咏琪一份礼物,叫做沉着。
走进她的世界,没有铺天盖地的华丽宣言,只有从容与真实。像掌心里温热的陶泥,经由时间与温度的淬炼,最终成为一件融入生活的作品。49岁的她,明年即将踏入知天命之年,算一算她的人生超过大半是在娱乐圈度过的,关于生命这个课题,她早已看透起伏冷暖,这些年的她淡定自如,以一颗玲珑心,安然行走。
访纲第一道题就是关于年龄。对于女明星来说,年龄总是一个复杂的课题;年岁的增长意味着更多的历练,
也能够让一个青涩少女成长为充满魅力的睿智女子。梁咏琪坦然面对自然变化,对她来说跟着时间前进没有遗憾,只有感恩。“我在各方面都收获良多,能在这个年纪随心所欲地做喜欢的事,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
“年龄只是数字”, 这句话对她而言并不是一句口号,而是真切的体悟:“每个人的人生节奏都不同。有些人20多岁就经历的,我可能到40多岁才遇到,反之亦然。每个人的成长和背景不同,数字本身没有意义。真正重要的是健康;不管几岁,都要照顾好身体和生活品质。”
这份从容来自哪里?她相信,唯有照顾好自己,才能有余力照顾他人。“20岁时我刚刚入行,一切都在摸索的阶段;30岁的我还在不断学习;40岁后,我开始思考如何把这些年的所学所感传承下去。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态度就是做喜欢的事,把热爱当作日常,身边都是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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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时间一点时间
梁咏琪 “当时间遇上我们”世界巡回演唱会,历时逾两年,走遍北美、中国大陆、港台与吉隆坡等地之后,于今年4月正式画上句点。这是一场以时间为主题的旅程,不只是舞台上的演出,更像是她与自己的一次深度对话。
1996年,梁咏琪推出首张粤语专辑《爱自己》,同年横扫乐坛各大奖项,包括:劲歌金曲十大最受欢迎新人奖、叱咤乐坛流行榜女歌手金奖、十大中文金曲最有前途新人奖银奖等。隔年,她趁势在台湾发行华语专辑《短发》,开启长达29年的音乐旅程。
在唱片业最繁盛的年代横空出世,她的歌曲成为不少人的青春记忆。《短发》里面那一句经典歌词“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唱得街知巷闻。这次演唱会启航前,她重新走进那些陪伴自己成长的作品,像拆解一本熟悉的故事,逐句细读歌词,探寻其中流动的情绪与意义。那些歌曲不再只是舞台上的段落,而是在时间的洗礼下,被赋予新的重量与层次,悄然长出不同的解读与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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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过去几年,世界历经天灾人祸、疫情反扑,以及AI与社交媒体的洗牌式冲击,人们的节奏与信念都被迫重构。动荡之中,她的歌声却始终如一,清澈温暖,短发依旧利落。仿佛在提醒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幻,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坚定守住的。
从舞台走到台下,梁咏琪没有把人生当作必须完成的计划表,而是学会与时间共处。她选择慢下来,不是因为不再渴望,而是因为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她说:“时间是很抽象的东西,它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重点不在长短,而是那段时间之于我们有没有意义。”
捏陶 学艺也修心
有人说,吃饭睡觉散步是深度生活,真正的深度不在于做什么惊人的事,而是把最平凡的事专注地做好。梁咏琪舞台下的日子过得平凡踏实,除了家人事业,闲来也做陶。做陶不只是造器也修心。陶艺对她来说,这并非一时兴起的兴趣,而是这几年真正投入的生活实践。
两年前,她首次举办个人陶艺展《花非花 器非器》,以白瓷泥捏出一朵朵素白的花。不同于彩瓷的艳丽繁复,白瓷轻薄、朴素,也更难驾驭。她借由陶土再现花朵从盛放到凋零的短暂生命,不只是对时间的凝视,也借此呼吁观者正视甚至拥抱凋谢所带来的空虚与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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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极难驾驭,稍有差池,成品的纯净就会遭破坏。要用这种瓷土捏出花朵曼妙的姿态,更是对耐性与技巧的双重考验。谈及陶艺,她自有一番看法:“陶艺的形式很多,是一门手工技艺。我现在依然经常练习拉坯,也尝试不同制陶技术。每一种方法都有必须留意的细节,比如陶土的干湿度、地心引力,所有的环节都不能忽略。”
“陶泥本身有它的性格,你无法对抗它,只能顺着它的规律来,不能违反自然的定律。其实跟做人很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必须一步步磨合,顺势而行,才能接近你想要的结果。”过程中,她学会顺应自然的节奏,不强求、不急进,而是用心体会与调和。这样的心境,其实也和她多年在演艺圈中逐渐练成的节奏不谋而合。很多时候,不是争得多就走得远,而是懂得如何等待,如何适时放下。
2019年,梁咏琪与西班牙籍丈夫Sergio引进西班牙时尚童装品牌Nanos,经营五年后,总公司宣布停产。她把危机化为转机,两年前与丈夫共同打造童装时尚概念店MIBONBóN,继续做热爱的事。MIBONBóN在西班牙语的意思是亲爱的,夫妻俩希望以此为初衷,传达对孩子的爱。除了引进西班牙童装品牌,她也同步推出自家设计系列。
小时候,她爱用纸片拼贴家具,曾梦想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大学亦修读与设计相关的科系。打理自家生意,从选款、选布料到品牌定位,她始终亲力亲为。问她当老板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她坦言,经营品牌和演艺工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奏,也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在不同角色中的能力与弹性。童装讲究的不只是美观,更是舒适与纯真。她特别强调:“小朋友穿衣服要展现他们的真善美,有时候加了一个修腰的设计,就会少了一分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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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期经营她也发现,不同地区对童装有不同的文化偏好与审美。“欧洲很多家长喜欢孩子穿得传统,讲究仪式感;但在香港,家长更倾向于让孩子穿得像‘潮童’,风格倾向有型、有态度。”因此,在设计上,她和团队会适当调整,将欧洲的款式进行本地化,贴合香港的气候与生活文化。
梁咏琪认为,创业和演艺的本质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一种面对市场的表达。“演艺人也是一种商品,观众喜不喜欢你,会不会回来再看你的作品,其实和消费者的反应没两样。”不过,在品牌的经营原则上,她始终保持清晰的方向:“我们不想把事业做得太大,因为那会挤压我们陪伴家人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最理想的状态是刚刚好;既能照顾品牌发展,也保留家庭生活的完整。”
公私领域之间的分寸
梁咏琪与Sergio相识不久便决定携手共度一生,这段相识半年即步入婚姻的故事,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转眼已是第14年,两人感情依旧深厚。她从不刻意避谈家庭生活,也不吝于分享日常点滴,时常携丈夫与女儿Sofia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去年演唱会当天恰逢她生日,父女俩登台献花,那一幕成为当晚最动人的片段之一。
作为公众人物,关于如何拿捏分享与保留的分寸,她的态度坦然。“不管是不是公众人物,婚姻和育儿本身就是值得分享的经验,比如对婚姻和育儿的想法都可以跟大众分享。只是这些内容牵涉到个人生活,其实不需要特别去划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很多时候吃饭聊天,也会谈到孩子、家庭,其实就是用常识判断该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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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女性赋能及多重身份成为讨论焦点,她周旋在演员、歌手、企业家、妻子、母亲、女儿等等多个角色之间。现实生活并不能像演戏一样在镜头之后卸下,而是同时并存,彼此交叠。她不刻意把自己的角色分得太清。对她来说,每个人本就身兼多重身份,而这些身份并非彼此割裂,而是彼此滋养。
“我们是别人的女儿,可能也是妈妈、太太、同事、上司。每个角色都是一种练习,因为要不停转换角度,自然更容易体谅别人。也正是当了妈妈之后,我才更明白,自己该怎样做好一个女儿。”
心境转变 角色改变
梁咏琪从影多年,作品类型丰富,首部电影即是与梁朝伟合作的《流氓医生》。近年,梁咏琪多饰演母亲或成熟知性的女性角色。她不抗拒,也不刻意美化这种转变。“很多时候,不是我主动选择角色,而是角色找上门。演员有时候是被动的。但现在的我,诠释角色的方式也不同了,经历多了,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更成熟。”她一向不吝于回顾与检视自己的作品。“每次看自己演完的片子,都会想哪一部分可以做得更好;但也不能过于检视或太苛责自己,不然会失去信心。有时候作品完成了,就要学会放下,如有不足,就提醒自己下次可以更好。”
随着人生阶段的转变,她看待工作的方式也逐渐调整。“以往工作是我的舒适圈,因为工作就等于我的生活;有了家庭,重心放在生活和家庭,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时尽量专注地做好,做完就回归家庭恢复自己在生活里另一个角色,这和以前的心态很不一样。”她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成就”,反而更享受当下的持续满足。
“以前可能会想追求一种成就感,我发现很多事都不需要过于渴求,现在更希望自己能在喜欢的事中不断找到满足。幸运的是,我的工作正是我喜欢的事,而且一直都有新机会出现。这种满足,会延续到生活中,变成一种支持。”
谈及奖项,她语气平和:“没有特别想要什么奖。有没有得奖,有时候只是外在的区别。人生不一定要靠奖项来肯定,对我来说,现在是一个收成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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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looks Harry Winston
摄影 Ricky Lo
影片 Somerley Ha
影片剪辑 Baggio Tsoi
美术指导 Eric Choon
造型 Anson Lau
发型 Pius Yiu
化妆 Circle Chong
制片 Jacky Lui
摄影助理 Chung Sun & Kelvin Sim
造型助理 Chiaki
制片助理 Man Lung